【錘基】網路上的芳鄰 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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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最強復仇者一整天都沒有回覆。
Loki對於每隔15分鐘就檢查一次手機的自己感到厭煩，今天是星期六，星期六意味著假日，意味著放鬆與茶，他實在不該被一個不曉得會不會存在的回覆搞得如此緊張兮兮。
他坐在客廳裡距離落地窗最近的一張扶手椅上，說服自己是想要享受假日的陽光和十四行詩，不過到日落前，他薄薄一本詩集還停留在第十八首。那還是Loki在看見Thor捲起汗衫下襬，充當毛巾擦拭額上的汗水，露出性感人魚線時不小心打翻了早餐茶才發現的，他瞥了眼被棕色茶水浸透的紙張，上頭承載的首段詩句刺入眼裡。
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's day?
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.
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,
And summer'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.
Loki鐵青著臉把詩集塞回茶几抽屜裡，他怎麼能像個處男，只因為對方金髮碧眼，一身古希臘雕像身材，隨便做一個動作或一個表情，自己內心就小鹿亂撞？這太愚蠢了。
對方的肉體再吸引人，也改變不了他是個傻子的事實。而Loki最討厭傻子。但是他允許自己欣賞健美猛男，畢竟他是個服裝設計師，觀察肉體是服裝設計師的工作之一。
聽起來太有道理了，Loki滿意地點頭。索性坐在扶手椅上，單手撐起下巴，在腦海裡編織各種服裝穿在這副身軀上的模樣，或是不穿的模樣。反正落地窗是單向透視的，Thor不會知道他就在躲在角落虎視眈眈。
夕陽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，失去陽光照射後，Thor身上的汗珠也不再閃耀著金色的光芒。日落時分，他卡車上的大型傢俱也卸的差不多了，從Loki的位置看出去，只能見到同樣外型的房屋裡亮起的黃色燈光，暖洋洋地把夜晚暈開。
不論他再怎麼阻止自己眨眼，避免錯過任何一個Thor經過窗邊時的畫面，Loki都沒再看見那個天神一樣的男人了。
他在睡前又忍不住偷偷掀起臥室窗簾的一角，出神的盯著那棟在黑夜中顯得特別明亮的房子，幾分鐘後，他低頭看了眼鋪在自己大腿上的畫紙，上頭已經有了一個設計雛形。
一套以維京式戰甲為基底的貼身服裝，Loki在上面加上了許多類似魚鱗的紋路，背後是一件紅色披風。
他愉快地反覆看著自己的設計草稿，想像著身高超過6呎2.8吋的模特兒穿上去會多挺拔氣勢。那麼這次的模特兒不能再找米德加德的了，這間經紀公司旗下的模特兒都瘦的跟竹竿一樣，Loki此次要做一個風格大翻轉，提倡一下為健美身材設計的服裝。也許可以找約頓海姆？或是阿斯嘉德？
Loki歪頭想了想，拿起橡皮擦，將服裝的長袖部分改為無袖。
＊＊＊
週日，Loki被一連串的手機震動叫醒。
他就著躺在被窩裡的姿勢，顫巍巍地伸出右手去拿令人又愛又恨的長方形電子儀器，螢幕上跳出了三個短訊息的通知，來自於同志交友網站的聊天軟體，發出者是最強復仇者。
Loki立刻從床上坐起來，不顧棉被從他光裸的上身滑落後，接觸到皮膚的空氣有多冰冷。他點開訊息。
最強復仇者：真的嗎？他有多辣？傳張照片來讓我評分一下；）
最強復仇者：抱歉，我昨天忙著處理一些事情，很晚才回覆你。
最強復仇者：我昨天也遇見了一隻美麗的小野貓呢，但是有點兇，差點被牠抓傷
一個大男人逗小貓卻被刨了一爪的可愛畫面出現在Loki腦海裡，他忍不住抱著枕頭吃吃傻笑了起來，他滾到床邊靠牆的位置，拉開其上的遮光窗簾往下望去，誰知道他的新鄰居竟然就在屋前的草坪上，正好也抬頭望著他的窗戶，四目相接時對他揮手喊了什麼，大概是「早安！」
Loki的回覆是迅速拉上窗簾。
剛醒來心跳就達到最大值應該不是件健康的事，Loki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，那兒空無一物，他慌亂地思考天哪他看見我的胸了嗎？隨後又悻悻想著，自己並不是女人，被看個胸有什麼好大驚小怪。他拿起手機迅速編輯短訊。
冰霜魔法師：晚點偷拍張照片給你。小野貓可愛嗎？你有沒有帶回家養？
站在衣櫃前，Loki再度選了能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襯衫和長褲款式，這麼說有點可笑，僅管Loki有在健身，肌肉量和一般人比起來已經算高了，但從小瘦弱的他還是無法揮去那份被嘲笑的陰影，挑衣服以及設計服裝時，仍習慣性地選擇皮膚覆蓋率最高的那種，每每讓他的老闆抱怨他這個毛病。
「Loki，你的設計真的很棒，我非常喜歡，」宗師總是用無奈的語氣說：「但是你能不能有時候、偶爾、給我一些能看見人類皮膚的衣服？」
宗師堅持Loki是太緊繃了才會如此，甚至幫他買了南亞小島的機票，放了他半個月的假，Loki跟他協調了許久，沒能把度假地點改成巴黎或米蘭。
他拗不過宗師，只好提著行李，渾渾噩噩地上了飛機，經過如一世紀漫長的飛行後，他生平第一次踏上度假勝地。
隔日，當Loki茫然無措地站在沙灘上，被陽光、海浪、椰子樹等陌生的元素嚇得戰慄不已時，宗師傳來了一串連珠炮似的文字訊息，非常具有他個人風格。
你還活著嗎？沒跳機吧？我半個月後還能看見我的首席設計師嗎？-宗師
我還活著，但我很不好。-Loki
怎麼樣不好？你暈機了嗎？水土不服嗎？傳張照片來給我看。-宗師
Loki鐵青著臉，強烈的陽光讓手機上的畫面幾乎消失殆盡。他不喜歡拍照，更別說自拍這種蠢事。但是宗師的要求就是聖旨，不能違抗，從來沒人能，或者說反抗的那些人隔天就不見了，Loki還想多奮鬥幾年，於是他咬著牙環顧四周，海灘上都是穿著比基尼的女孩，一個一個從他身邊經過時都擺出自以為像模特兒走伸展台，實則看上去像扭到腳踝的姿勢對他拋媚眼。
Loki內心掙扎了十幾分鐘後，才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穿著鬆垮泳褲的中年大叔幫自己拍照。那位大叔臉上寫著「喔，身邊沒女友或朋友可以幫忙拍照的可憐蟲。」──認真說起來，他的評價沒有錯──但Loki仍忍不住對他齜牙。中年大叔帶著驚嚇的神情幫他拍完照後就一溜煙得跑了。
照片裡的他仰著下頷睥睨鏡頭，顯得相當不可一世，大叔雖然態度不好，但倒是挺會照相，Loki不無得意地將照片傳給宗師。幾乎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，他的老闆就回傳了訊息。
喔我的天吶，Loki，你是去度假，不是去雞尾酒晚會！你他媽給我穿西裝？-宗師
你他媽就沒有一件海灘褲？-宗師
我想我該提醒你，身為一間公司的老闆，不應該一直說「你他媽」-Loki
不應該嗎？我的姪子前幾天一直說這個詞，那是什麼意思？-宗師
它的意思就是我現在想對你還有這個海灘說的話。Loki抿起唇，模仿「穿著Prada的惡魔」結尾裡的Andrea，將接收到宗師簡訊而響個不停的手機扔進海裡。
但他沒能像Andrea一樣離開惡魔，半個月後，他回到薩卡精品服飾繼續畫設計稿，而宗師送了他一套花花綠綠的T恤和海灘褲。
Loki瞥了眼躺在衣櫃最角落的那包防塵袋，上面用自製吊牌寫著「宗師送的禮物」，然後冷漠地收回視線，心無旁騖地繼續穿他的襯衫。Loki特別看不慣現在人穿衣服的態度，也許是Primark等品質低落的品牌橫行所造成的遺毒，所有人都太鬆散隨便了。
每一件衣服都是設計師的寶貝、心血，穿上它的人應該要心懷感激及敬畏，如同他一樣。
當Loki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，小心地扣上袖子前緣時，門鈴響了。
Loki困惑地走下樓，打開家門。首先他看見一雙手捧著一個大花盆，來人的臉被一大團紫色花朵遮住，其下是一雙長得像廊柱的腿。
「嗨，」Thor移開花盆，側著身體露出臉，對他露齒而笑。「早安，我很抱歉昨天壓壞了你的花，喏，這是賠禮。」
Loki愣愣地看著他。Thor自顧自地走到車道邊，將花盆放在那塊已經被Loki清理乾淨的位置。那盆風鈴花比Peter送他的還更大更茂密，而且高度和Loki院子裡其他的花卉差不多，稍微修剪一下就會顯得很和諧。
「呃，你——」Loki很想道謝，但是他該死的嘴又說了違心之詞：「這很貴吧？剛搬家不該省些錢嗎？或者是你太過優渥不須要節省？」
「錢如果能買到敦親睦鄰，那可是非常划算的。」Thor說，他自動忽略了Loki話裡的酸味，拍掉手上的泥土，爽朗地笑道：「我還沒好好地向你自我介紹，我是Thor Odinson，職業是管線配置，你呢？」
他距離Loki有兩公尺以上，穿著短褲和工作用棉質T恤，足蹬涼鞋，身上還有因為打掃或搬動物品而沾染上的大片汙漬。一切都邋遢地超乎Loki忍受範圍，但是Loki必須強忍著奔過去一頭撞進他那看上去彈性十足的胸懷的衝動。
「Loki Laufeyson，服裝設計師。」
「這解釋了你假日為什麼還穿成這樣嗎？」
Thor用下頷指了指他的服裝，愉快而友好地笑了。他一直都是笑著的，那讓Loki非常想看看其他情緒的表情在他臉上會是什麼模樣。
「我是比較特殊的類型。」Loki承認道。
「噢，」Thor說，莫名地滿臉驚喜：「我真是榮幸，哪天能讓我觀賞一下你的作品嗎？作為回報，如果你家裡有些簡單的水管或是配線問題，我能提供免費的修繕。」
他真誠的模樣讓Loki都不自覺挺起胸膛，他還真是長了張讓人無法懷疑的臉，如果說謊的人眼睛都那麼藍，一種很詭異的想法在Loki心理盤旋，我想我能承擔起被騙個幾次的風險。Thor期待的眼神讓Loki那些本來已經湧到嘴邊的刻薄話語全部都變成了泡沫。
他磨了磨雙唇，難得真誠地答道：「好，等我完成這季設計展的展品後，邀請你來觀看。」
他想起了昨晚畫的那張設計圖，不知道被當時睡意迷濛的他塞進哪個抽屜裡了，但是無妨，現在眼前這個放大版的Thor，刺激出Loki更多靈感。近距離觀看下，他的肌肉更加令人興奮到腿軟，Loki簡直一輩子都沒那麼期待過設計展了。
Thor用帶著笑意的眼神將他從頭到腳都掃視了一遍。
「很高興我們能像這樣相處，那麼我先回去了，新家還有很多事情要做。」
他點頭致意，轉身走下Loki的車道，早晨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長到落在Loki的身上，寬闊的肩膀和窄腰那麼完美，好比天使下凡。事後回想起來，Loki不知道他當下為什麼如此大膽──他忍不住出聲喚住Thor。
「這附近有Argos和Waitrose，我可以帶你去。」
Thor停下腳步，旋過身訝異地望著他。Loki尷尬地清了清喉嚨。
「當然，如果你的日用品都有帶過來，那就不用──」
「沒有，」Thor飛快地說。
Loki期待地凝望著他，心臟愉悅而痛苦地狂跳。
「我缺很多東西。」Thor將兩隻手插進工作短褲的口袋裡，笑得有些靦腆。「如果你不介意坐卡車的話，你能現在帶我去嗎？」
＊＊＊
Loki必須用力吸著口腔內部，才不會像個花癡一樣滿面春風地笑出來。
由於卡車有點過於大張旗鼓，而且知道賣場位置的人是Loki，最後他們協議由Loki駕駛他的個人轎車進入市中心。(「你得先換套衣服！還有洗澡！」──Loki堅持。)他們先到Argos去買了些吹風機、延長線、緊急照明燈之類的家庭電器用品，然後再到Waitrose去添購食品與日用品。
比常人高出一大截的身高，讓兩人在進入任何一間商店時都招來了數十雙眼睛的注視，這令Loki感到一種病態的滿足。而巨大的商場推車在Thor的手中就像個玩具，他甚至提議要推兩台，被Loki翻著白眼放回原處了。
Thor毫不意外地對於家電有諸多挑剔，個人衛生用品倒是很隨興，順手拿了香皂、牙膏牙刷組合、以及身體頭髮兩用的清潔乳就扔進推車裡。在生鮮食品區他再次花了過久的時間，一盒一盒的拿起肉類仔細檢查標籤與處理方式。
Loki放慢腳步，假裝在看水果而逐漸與Thor拉開距離，然後在確定金髮男人一時半刻無法從肉品裡移開注意力時，拿起手機，將鏡頭縮放到畫面中Thor的身形足夠清晰，迅速地連拍了三張照片。
他低頭欣賞起自己的傑作，接著點開聊天軟體，將照片發給最強復仇者。
(冰霜魔法師傳送了照片)
(冰霜魔法師傳送了照片)
(冰霜魔法師傳送了照片)
冰霜魔法師：真相在此，滿分100，請給分。
他興高采烈地盯著螢幕，沒注意到Thor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身邊。
「Loki，牛肉好貴啊。」Thor煩惱地說。
Loki差點沒握好手機，他快速按熄螢幕，扔進口袋裡。
「這兒沒賣比較貴吧？」他氣息不穩地說：「牛肉的價格本來就比較高。」
「是嗎？」Thor疑惑地說。
「等等，你該不會──」Loki不敢置信地問：「你沒有自己買過肉類？」
「沒有，」Thor大方自然地說：「以前都是──」
他忽然住嘴了，Loki有幸在認識他的第二天就見到「其他情緒在Thor臉上出現」的樣子。Thor舔舔嘴唇，搔著後腦，Loki當然知道那代表著別再問下去的意思。
「唔，歡迎來到現實世界。」他忍不住酸溜溜地說，但Thor又對他笑，讓Loki無法確定這個傻大個究竟有沒有聽明白他的嘲諷。
最後Thor還是裝了一整台推車的肉品，雞豬牛魚一樣也沒漏掉。結帳時，他們理所當然地拿了各自挑選的物品，並各自找了台自助結帳機。Loki沒買多少東西，因此很快便站在出口走道上等待。
他挑好不會擋到其他顧客的位置，將購買的物品放在置物檯上，轉身望向忙碌的自助結帳區，接著詫異的發現Thor根本完全不會使用這個機器。高大的男人沒過多久就讓機台嗶嗶高叫，招來滿臉不耐煩的超市服務員為他排除問題。然後他再嘗試使用──再讓自助結帳機大聲抗議著他的各種錯誤操作，週而復始了幾次後才終於完成，Thor興高采烈地提著六個滿滿的提袋朝他走來。
回程的路上Thor甚至哼起了Loki沒聽過的旋律，好心情不言而喻。Loki試圖仔細聆聽，辨別語言，但最後沒有成功。
「我們應該要常做這個。」Thor說，他把手臂擱在降下車窗的車門上，享受車速帶起的狂風。「購物很有趣。」
他說的像是第一次做這件事情。Loki偷空看了他金髮亂舞的側臉，沒有回應他關於一起逛超市的提議，嘴角卻忍不住牽了起來。如果Thor不像他外表看上去的那麼粗神經，他該知道這是個明目張膽的試探。
但是出於對不確定的緊張與害怕，Loki選擇沉默。
十分鐘後車子駛回Thor房子的前院，金髮男人躍下車，手上提著七八個估計少說也有三十幾磅重的購物袋，居然還能輕鬆自如的舉起手向Loki道別。
見他進屋後，Loki開回自家車道，拎著鑰匙和購買的商品，腳步輕快的漫步到門口，感覺自己也被感染的想哼些什麼。
進入客廳時，他的長褲口袋裡震動了三下，Loki取出手機，發現聊天軟體有了回覆。
最強復仇者：……
最強復仇者：200分！夥計，我以為你誇大了，沒想到真的遇見極品啦？再拍幾張近的分享一下。
最強復仇者：小野貓還需要馴化，今天比較親人了，應該很快就能帶回家養囉！
Loki得意地笑了起來，叫出鍵盤輸入回覆。
冰霜魔法師：我跟你說了吧！你這飢渴的蕩貨，下次我拍他全裸羨慕死你！
他送出回覆，歪頭想了一下，又多輸入了一句。
冰霜魔法師：如果你真養了那隻貓，拍幾張照片讓我瞧瞧。
TBC.
因為是之前寫好的，所以前面可以貼很快，後面就要努力了~